前幾天帶Irene去小兒科診所做年度健檢。因為在我們的個人經驗裏看醫生通常不會是什麼讓人心曠神怡的事，再加上今年要打預防針，為了給她心理建設，所以在幾天前我們就告訴她要看醫生，但是當然「善意」地隱瞞了要打針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不太清楚「看醫生」是怎樣的概念，她竟然非常興奮，不但期待，還把「我要看醫生」當歌詞編成歌來唱。我猜她大概是把看醫生當做一件和去動物園一樣好玩的事。

到診所的路上她還是一樣興奮地問東問西。我本來怕她不願意去，還準備好一套說詞，打算告訴她「醫生蜀叔」是個很可憐的孤苦老人，每天白天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裏不能出來，生活很無聊，所以要有很多善心的小朋友輪流去探望他。但是看她滿臉期待的模樣，我這套賺人熱淚的故事就省了。反倒是要告誡她到了診所要乖乖，不要太過興奮。

第一站是量身高體重，照例鞋子該脫掉。「我要脫襪襪！」，果然她提出要求。好吧，脫就脫吧，只要你乖乖不動，反正脫襪子也不影響檢查。我們本來以為Irene比同齡小朋友矮小，結果身高竟然有50%。Irene雖然是乖乖量好了身高體重，但是滿臉精靈頑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副就是準備好要闖禍的樣子。

接下來我們被帶進診療室等醫生來。Irene看到診療床，迫不及待地問：「我可以上去睡覺嗎？」，沒有理由不行啊，她快樂地爬上床，開始做她的瑜伽運動，滿床前後左右上下翻滾。只要她不去亂動診療器材，乖乖在床上，要幹什麼我沒太多意見。

我們的醫生一會後出現，寒暄幾句後做了很簡單的檢查，告訴我們一切正常。是啊，任誰看到Irene都會覺得她健康得有點過頭了。我們問醫生關於Irene在學校學習時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醫生回過頭看著Irene，我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Irene正把她的兩腿靠著牆一副準備要翻觔斗的樣子。醫生說看起來Irene很好動，大概對事情很快會覺得無聊，在這個年齡的小朋友是正常的，還不用太在意。我猜他把話說得很含蓄。其實看著在診療過程中像變形蟲一般不停扭動的Irene，做父母的哪會意外她學習時注意力不夠集中。

四歲的健檢還包括了視力和聽力。測聽力是掛上個大耳機，另一頭連接到一個看起來很巨大的古老機器，護士轉兩個大旋鈕，撥弄一些開關，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然後要Irene回答有沒有聽到聲音，是從哪隻耳朵聽到的。Irene從沒用過耳機（沒理由用過啊），顯然覺得很新鮮，倒是很熱心而有誠意地回答了大部分的問題，只唬弄了護士一兩次。而護士顯然經驗豐富，讓Irene覺得她是在玩一個新遊戲，而不是在學習或考試。

Irene小小的腦袋被壓在大大的耳機底下專心思索辨認的模樣很可愛，我這時才想起該帶相機出來，但是也來不及後悔了。

視力測驗和大人的測法差不多，站在一定距離外，一次遮住一隻眼睛，回答大大小小的文字符號。差別只不過是大人用ABC，小人用圖形。我本來擔心Irene看得到但叫不出那些圖形的名字，沒想到她回答得挺流利。直到護士指到一個旗子的圖形，才聽到她說「I don't know」。想想我們的確從來沒教過她旗子或國旗這類的字。

測完之後醫生又再回來做總結，再一次告訴我們不用擔心Irene注意力的問題。他說很多四歲的小朋友根本就沒辦法做視力和聽力測驗，Irene能完成而且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就表示她有足夠的注意力。其實當Irene的爸也不只一兩天，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毛病。她的問題根本不是在她的能力，而是在態度啊。新鮮有趣的東西玩起來津津有味，而例行公事就提不起絲毫興致。但是這要怎麼和醫生討論起呢？

醫生總結之後就是等護士來打預防針，在這期間Irene還是不停地在床上練瑜伽。一陣子後護士帶著兩個針筒過來，告訴我們今年要打兩針，左右手臂各一針。她要我們把Irene抱起來，臉朝向打針的相反方向。很快兩針扎完，Irene竟也不哭不鬧，完全不以為意，只是不運動了。護士收針筒回來後給Irene兩張貼紙做為鼓勵，Irene就開始快樂地把每一張小貼紙撕下來貼在她的衣服上，像一排小小的勳章。

就這樣完成了Irene的四歲健檢。

我最驚訝的是她在打針時不動如山的表現。其實那針應該還滿痛的，而且還有點副作用。她倒也不是毫無感覺，打完針後她告訴我們：「我今天和阿媽出去，被螞蟻咬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