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有類似的情況。我的唱片架上有幾張唱片，只有空殼裡面沒有CD，另外卻有一些CD沒衣服穿，裝在空白的紙袋裡。那些沒衣服穿的CD很明顯不是我的，但我完全想不起來它們從何而來又為何裸奔。至於那些只有衣服沒有內容的空殼，我想原因多半是自己聽音樂缺乏紀律性，或者說少了點儀式感。如果我每次播放CD或唱片後都舉至眉心輕觸，之後注視唱片標籤，默念作曲家與演奏者姓名祝禱感謝後再請入封套，自然就不會發生張冠李戴的可恥狀況。但以前常常一次拿出好幾張唱片，每張又只聽幾段，聽完也沒立刻收好。後來唱片CD愈來愈多，收藏又缺乏一定規律，想找來聽的常找不到，有時候找到了，裡頭卻是空的或是內容不符。當你只有一個兒子的時候會拿他當個寶，但如果像周文王那樣有百子，很可能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自己的兒子。

前些年看 White Album 2 動畫 ，裏頭有不少古典音樂鋼琴曲穿插，突然想聽 Glenn Gould 彈的 Bach BWV 788。找出那張CD，發現只有 Toccatas 那張CD， Inventions 那張失蹤。

我完全想不起來上次聽那張CD是什麼時候，找不到也只能算了，總不至於再去買吧。這事擱置了好多年，前兩個月把手頭CD數位化的時候，整理到 Gould 那一排，把巴哈平均律第三片放進去，出現的分軌竟然是 Inventions ，我才找到這失散多年的CD。把它歸位後，新問題是平均律第三片哪兒去了，這件事到現在還是個謎，我在想等整理完所有CD它會不會被發現。

以前買二手黑膠唱片也偶爾會碰到類似狀況。有回買了張卡拉揚 1963 年指揮的 Brahms Symphony No 4：

買到時挺興奮，回家聽才發現這不是交響曲而是 Double Concerto ，停下來看唱片標籤，才發現實際內容是這張唱片：

這是個非常棒的演奏，比起原先以為要聽到的四號交響曲，或許可以說是 double 的驚喜，畢竟片況良好的大花版DG唱片不算是大路貨。我在想，當初唱片的主人大概是把這兩張給對調了。只是不知道那位看到 Fricsay / Schneiderhan / Starker / Brahms Double Concerto 封面而買到卡拉揚的顧客，是不是也有同樣的驚喜，或許是驚而不喜。

買到過一盒 Schnabel 演奏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全集。正常人應該和我一樣，不會去細數盒子裡總共有多少張唱片，也不太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從頭到尾每一片聽過一遍。很久以後我才發現這盒裡頭缺了倒數第二片，28 號和 30 號奏鳴曲。好在我的「全套強迫症」沒那麼嚴重，缺了就缺了吧，硬是想要聽的話我還有CD。

Mravinsky 指揮 Tchaikovsky Symphonies Nos 4, 5, 6 的唱片我碰到過這一盒 1974 年出的再版唱片。盒子裡頭有四張唱片，分別是三首交響曲各佔一片，再加上卡拉揚指揮柏林愛樂的柴可夫斯基天鵝湖與睡美人組曲。卡拉揚那張唱片有如天外飛來一筆，和那三首交響曲的演奏格格不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以為是原主人把這張唱片的封套弄丟了，然後把唱片隨便塞進一個同一作曲家的盒子：

後來去查資料才發現當初在發行時，就是把卡拉揚那片當贈品送作堆。我始終想不明白這個設計到底是出於何種考量，但是剛好也沒有天鵝湖睡美人這張唱片，卡拉揚指揮這種情調音樂也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