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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哈拉的塗鴉簿  Stutzmann / Eschenbach, Mahler & Bruckner No 4  (Jun 17, 16)

Christoph Eschenbach, conductor

Nathalie Stutzmann, contralto, sings Mahler

Gustav Mahler: Rückert Lieder

Anton Bruckner: Symphony No. 4 in E-flat major "Romantic"

National Symphony Orchestra

Kennedy Center

6/9/2016 7:00PM

Rückert Lieder 應該不是常有機會在音樂會聽到的曲目,這是我連著兩星期去聽NSO最主要的原因。至於布魯克納,說來不敬,我很少會專程去聽他的交響曲。所以如果整場曲目是只有一首他的交響曲,我多半直接跳過。但如果是像這樣,一首布魯克納加上另一首曲子,只要我對樂團指揮有一點信心,多半會忍不住去買票。

這麼說不知道有沒有性別歧視,馬勒的歌曲我只喜歡女聲演唱,幾乎無法接受男聲。雖然我基本上是非常喜歡 Bernstein 的馬勒,但是他對男聲異乎尋常的執著,使得我很少去碰他的馬勒四,大地之歌,和幾乎所有的歌曲集。所以當我看到和指揮同時出場的是個全身黑衣中性裝束的人物,還以為我碰到地雷,直到她張口揚聲才放下心來。我並沒那麼排斥男聲唱 Ruckert Lieder,但還是比較喜歡女聲。

Stutzmann 唱得相當好,但至少有兩個缺點;音量梢嫌不足,持久性不足。前幾首因為動用到的樂器相當稀少,她發揮得很出色。但到後頭樂器伴奏的質感太厚,她的聲音被掩蓋不少。最後一首 "Ich bin der Welt abhanden gekommen" 也有點小失望,似乎她唱到這裡有點力不從心。

我看到的本地樂評也多半提出這兩個缺點,甚至有人覺得或許該調換順序讓 Ich bin der Welt 先唱。我的座位在Orchestra區大約十二排的中間,應該是無可挑剔音效最好的地方,我是覺得音量雖然能大點的話會更好,但其實並沒太大的問題,而問題其實可能是在樂團音量太大。這可能也不全是樂團的問題,我覺得隨便哪個木管或銅管,只要是中強音的獨奏,不用加上其他樂器,就足以吃掉女中音。在音樂廳聽現場,我很難想像坐在後段或是三樓以上能聽到些什麼。比較起用管弦樂的版本,我覺得鋼琴伴奏版本更平衡也更有韻味。

下半場的布魯克納非常出色。一開始的銅管齊鳴讓我以為是其他的名團而不是NSO在演奏。整體的平衡雖然有點向管樂傾斜而弦樂略嫌單薄,但仍是個音色絕美的難忘聆樂經驗。

我知道用專注在感官的方式去聽布魯克納應該不是正確的方向,但是對缺乏慧根者如我,這大概是能支撐我聽完他動輒一小時以上交響曲最可行有效的方法。其他類似的例子是 Messiaen ,他們都是有堅定信仰的作曲家,一般說法上也認為他們的音樂裡充滿宗教信仰的意味。我很難在他們龐大的音樂中看到他們的內心世界,這很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和他們類似的經驗或是思想價值觀。雖然我只能用膚淺的方法去欣賞他們說故事的方法而不是去欣賞故事本身,但是對我來說,至少算是一種進步。更年輕些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坐下來聽完整首布魯克納。

現在開始說些和音樂沒直接關係的閒話。

我一直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美國時間來聽布魯克納,於是在開場前稍微注意了一下周圍觀眾族群。這話說起來可能相當的政治不正確但和我原先的猜測符合,一樓Orchestra區的觀眾幾乎全是略有年紀的白人,其他膚色的族裔大概只佔百分之三左右。我周圍沒看到任何一個印度裔,亞裔大概最多十來個左右。

那麼會來聽布魯克納的應該是很有修為的資深愛者吧?音樂進行到第四樂章剛開始時我聽到從不遠的觀眾傳來些奇異的聲音。當時我想:「不可能是那個聲音吧?一定是我聽茫了。」因為音樂不久後就進入小高潮,我就忘了這回事。後來看樂評,又有人提起這回事,並且明確指控是「打呼聲」。我覺得有點神奇的是以第三樂章那麼大的音量,竟然還能讓人睡著,看來布魯克納的神力不容小覷。

所有的樂評和留言也一致指出以觀眾席賣座程度來說,似乎觀眾所發出的咳嗽及其他噪音總量還高過一般音樂會的平均值。我是已經完全習慣咳嗽聲,也並不會特別因為咳嗽而感到不悅,但仍覺得奇怪:六月明明已經是夏天前的溫暖月份,在地鐵和辦公室根本就沒看到任何人感冒,怎麼所有身體微恙的人剛好都跑來聽布魯克納了,還是這也是作曲家的神力?

真正讓我大大不悅的是前星期那場音樂會,應該是在海頓交響曲中間,我後面一排隔了大概六個座位的女士手機轟然鳴響,真的是轟然般的大聲。女士的手機不巧是放在大皮包裡的小皮包裡,雖然在鈴響第一時間就立刻行動,仍然比理想的反應時間遲了大概十多秒才把鈴聲關掉。我之所以知道大皮包小皮包,是因為我善盡了觀眾的責任,以無聲的目光瞪著該名女士。

很可惜這意外事件不是發生在 Salonen 的小提琴協奏曲,否則我極有可能會認為那是音樂的一部分而完全沒注意到真實來源,或者是注意到了但也毫無不滿。

我並不是因為「怎麼有人在音樂會裡這樣那樣」而引起情緒波動。其實我這人就是忍耐度很低,不管是音樂會或看電影碰到缺乏責任感的觀眾都會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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