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看新聞，似乎最近流行的觀光活動是去加州那些股票挺值錢的公司總部參觀，好像還有價碼，一個人頭二十元，包免費午餐一頓。其實華盛頓DC這兒應該也有不少的機構總部建築也算是出名的觀光勝地，像是「五邊形」，就有公開的免費導覽行程，逛一圈大概將近一個小時，帶團的都是年輕帥氣的士官。在走道上常看到這樣的觀光團，看到觀光客滿臉的好奇興奮，我都會想：真正稍微有趣的東西你們根本就看不到，比如像 Saddam Hussein 親衛隊的黃金 AK-47 步槍。

因為是聯合軍種的共用辦公建築，基本上不同軍種部門是各據地盤，也各自依興趣品味財力收藏，用自己的方式來裝飾公開區域。黃金 AK-47 我印象裡是陸軍情報機構的收藏，精美裱裝在他們辦公區域外頭的走道上。在同一條走道上還有一具二次大戰時代德國的 Enigma Machine ，本來也算是有點稀奇的東西，但我在 NSA 的密碼博物館已經看過。情報部門的辦公區域人跡罕至，據我所知沒在公開導覽的路線上。

以前我的辦公室附近是海軍航空作戰部門，他們的走道裡頭裝了一幅特別的灰色推門，看起來應該是從退役的空母上拆下來的。他們的辦公區域外頭最顯眼的是一幅油畫，畫中是兩艘正在起火燃燒的空母，甲板上漆著紅色圓圈。畫的視角應該是從高空的俯衝轟炸機鳥瞰，主題正是美國海軍應該最引以為傲的中途島海戰。

我不知道一般的藝術愛好者對於軍事主題的畫作有沒有興趣，是不是覺得 Military Arts 之於 Arts 就有如 Military Music 之於 Music ，或是 Military Justice 之於 Justice ，或是 Military Intelligence 之於 Intelligence 。正常人應該不會出資請畫家用武器當主題作畫，這也顯得某一條走廊上的油畫格外特別。金主應該是空軍，畫的全都是各式軍用航空器，總共應該超過二三十幅。本來聽起來應該是俗氣到不行，但實際上我覺得相當有可看性，油畫展現出很獨特的金屬質感和光線反射，加上畫中背景的各種不同天象，戲劇性的效果和照片完全不同。

我在這兒工作的那段期間沒事時很喜歡到處逛。有門的辦公室當然不能擅入，但走道是公共區域，不牽涉保安問題。這整座建築就像個大型博物館，差別只是這裡沒有展品目錄也沒有地圖標示，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有一個區域屬於陸軍，展示了從大約十九世紀以來美國歷代陸軍的制服，以及基本的單兵配備。另一個區域展示了所有北約會員國的國旗，以及一些和平任務的文物。

五邊形的正中央在冷戰時代被戲稱為 Ground Zero ，因為大家相信有為數不少的蘇聯導彈是以這兒當做目標。傳說中蘇聯當年相信在正中心有個地下堡壘，因為他們在人造衛星上觀察到有很多人進出。實際上這裡是個 Food Court ，中午時的確熱鬧，都是買速食的人。這中央是個看起來和DC其他政府建築並沒有多大差別的中庭，草地大樹加上棕灰色石質的建築外牆。但因為從外頭看不到中央，我一直覺得這個中庭有點神秘感。春秋天氣好的時候，我也挺喜歡坐在中庭的椅子上發愣。

五邊形是挺特別的幾何形狀，有些經驗法則看起來似乎與直覺相違，比如像是你如果要走到相鄰的另一邊上的某間辦公室，除非兩者都靠近同一個角，否則最短距離不是沿著外邊走，而是先沿著放射狀的走道向中心走到最內側的環，順著環走到距離目標最近的另一條放射狀走道往外圈走，然後才沿著外邊走到目的地。因為這樣的特質，所以最內側的走道上總是充滿了人，而最外側的走道不管什麼時候都和鬼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