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中文學校最近辦演講比賽，這小鬼雖然毫無責任感和榮譽心，幾個星期以來倒也還算認真在準備演講稿和練習，只不過她的認真顯然和中文老師的標準有一些些落差，所以做母親的收到一點小小的抱怨。周末中午去吃飲茶，我們想起這事，就順口督促一下她的演講練習。後來女兒問起我們在她這個年齡時的學校生活。

「你們有沒有演講比賽啊？」她問。

「當然有啊」，我回答。

「那你們都講些什麼題目？」

我一邊吃著燒賣，一邊回想起小時候的閒事。

「我們那時候啊，大人告訴我們說我們全都是從火星移民過來的，並且告訴我們火星是我們的祖球。」

「什麼是一個祖球啊？」我女兒不解。

「喔，就是 Home Planet 」我發現英文實在是比中文簡單易懂。

「那時候學校裡規定大家都要說火星話。你爸剛好不太會說地球話，但是說得一口好火星話又寫得一手好火星文，所以天生就是演講比賽的一把好手。」

「我們那時候演講呢，最喜歡罵那些偷走火星的 thief。」 我怕她聽不懂土匪又實在懶得解釋匪和賊和寇和酋這些字之間細膩的差異，所以夾雜著簡單的英文。「大人本來都住在火星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後來那些 thief 把火星偷走，把大家趕到地球。其實我覺得地球沒什麼不好，但是課本說火星有金山銀海，好吃的東西多到吃不完，但是都被那些 thief 偷走然後又不讓住在火星的人吃飽。所以火星人好可憐。然後那些 thief 還說地球也是他們的，要把我們的東西搶過去。所以我們好生氣，我們要把這些 thief 趕走，把火星搶回來！」

說著說著，我突然很認真地對火星小偷生起氣來。

「妳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嗎？」我看我女兒嘻皮笑臉，於是問她。

"Sure," 她回答：

”People from Mars have stolen our resources. Unless we get back the resources and take back the planet, we will be forever slaves to them. And that is even the least worst thing that could happen. If we do not take back Mars now, humanity shall be destroyed and resources shall be wasted. Even so, they keep draining us of our limited resources that we have, and Mother Nature on earth is suffering. Unless we act right now, our planet shall be destroyed. The martians will destroy earth and finally take the only planet that we can have life."

我正在思考要如何解釋，告訴她火星小偷這幾年發了大財，正打算和地球上的火星後代聯手掠奪．．．喔，是開發地球資源。

我也實在很想告訴女兒用火星文演講要講得好有兩個基本條件，要不就是完全無知，要不就是完全無恥。唯有兩者具備至少其一，才有辦法把前言對不上後語的兩套說詞在不同的時間對同一群聽眾講得慷慨激昂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