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吸煙人口非常多。我不算是對煙那麼反感，在開放空間如果旁邊有人吸煙，我自己閃遠點也並不會介意。但是在狹小的封閉空間如果有人吸煙我會非常不悅，因為無處可逃。以我們這種在美國住久的人，也會覺得這對在場的其他人相當不尊重。我不知道中國法律是不是有公共場所禁煙的規定，但是至少在大眾交通工具上的禁煙執行得相當徹底。至於一般的商場或餐廳嘛，就要碰運氣了。一般煙客似乎都是在廁所抽煙，所以公共場所的廁所氣味非常難聞。這倒沒什麼關係，反正上廁所這種事都是速戰速決。上餐廳碰到有人吸煙比較討厭，所以我們通常會特意找禁煙的餐廳。曾經問過當地人，這麼大有為的政府治下為什麼連禁煙這種小事都辦不妥貼？得到的答案是因為煙稅是財政收入大宗，所以禁煙只是做做樣子，不會認真執行。

在南京逛完總統府要找餐廳吃午飯，看著地圖挑到附近中山東路上的「食為先」。餐廳的裝潢和價位看起來都正常，更讓人安心的是禁止吸煙。像是要宣告決心似地，餐廳牆上還貼了至少兩三張禁止吸煙的告示，基本上是讓每個座位都能看見。正吃著剛上的菜，開始聞到煙味。鄰桌三個人剛吃完飯，各點了支煙正在逍遙。看起來一時還燒不完一支煙，我娘子和妹子開始小聲抱怨。對這種事我第一時間的態度通常很鄉愿，於是試圖安撫這兩個有時候脾氣比我還火爆的女人，說也許他們很快就會結帳走人。正在努力找藉口時，發現另一桌的客人也開始點起煙來。

我妹子叫來服務員。

「能不能請你去告訴那些客人不要抽煙？」

服務員抓著頭，一直向我們賠不是，但是一臉為難，並沒有打算走到鄰桌的意思。

「你們這裡不是禁煙嗎？」　她的聲音稍微變大了一點，我知道她是故意要讓其他客人聽到。

服務員解釋說這城市大部分的人都吸煙，根本上是不可能禁煙的。

「那你們餐廳牆上貼了那麼多禁止吸煙的牌子，全都是笑話囉？」

我妹子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都不疾言厲色，反倒一直帶著甜美的微笑。服務員找不出話回答，只好尷尬地笑了起來。

進食過程中，我們發現全餐廳的四五桌客人裡頭，只有我們這桌沒人抽煙。

我突然很懷念美國的餐廳，不是因為禁煙，當然更不是因為食物，而是小費制度。如果是在美國，我會留下一個 penny 當小費，揚長而去。但是在這裡，我們只能乖乖結帳，人畜無害地帶著一身煙味離去。

南京的食為先菜做得也許連一般水準都夠不上，菜譜上所謂的香酥鴨，其實該叫做乾煸鴨。但我並非為美食而來，我要的只是一個符合餐廳自己所宣稱的用餐環境，抱著這麼卑微的期望，竟然還會被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