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dja Salerno-Sonnenberg / New Century Chamber Orchestra

Mendelssohn: String Symphony No 10

Bach: Concerto No 1, BWV 1041

Villa-Lobos: Bachiana Brasileiras No 5, Aria

R. Strauss: Metamorphosen

Strathmore Music Center

1/30/2013 8:00PM

買這場音樂會的票純粹因為好奇。我是個好大喜功的俗物，平常決定要不要聽某場音樂會的決策因素，除了有沒有大牌音樂家和樂團知名度之外，就是看曲目以及編制規模。所以即使是本地土產的NSO演出，如果曲目是馬勒或梅湘之類，我也多半會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去聽。去年收到年度節目表要預購套票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說來有點丟臉的事：我竟然從來沒聽過現場的弦樂四重奏或N重奏，而且好像也沒聽過室內樂團的演奏。這固然是因為這類的節目本來就不是市場主流，但其實也並不是完全從節目單上滅絕。帶著點贖罪的心情，另一方面是將來如果發表關於室內樂的言論時不至於太過心虛，我在交響樂系列（包括Dudamel/Simon Bolivar, Jansons/RCO, MTT/SFS, Seguin/Philadelphia）之外又加上了這場。

New Century Chamber Orchestra (NCCO)是個主場在舊金山的室內樂團。你如果以前買過類似像Orpheus Chamber Orchestra的CD，大概知道這種中小團體標榜的是無須指揮的存在，團員自己搞定一切，民主勝過獨裁，委員會勝過總統。我個人是認為四五個人的委員會也許還能有所做為，十幾二十人的委員會如果還能保持決策的效率和品質，那大概可以當做個案分析寫出一本政治學的教科書了。樂團其實還是設有音樂總監一職，Sonnenberg從2008年開始擔任至今，並且身兼首席。

我不知道別人對Sonnenberg的看法與喜好如何，我個人一開始其實抱著相當負面的態度。她開始出唱片大概是在90年，也剛好是我剛來美國，開始亂買CD的時候。當時我對她唯一的印象與評價是胸部很大但是不夠美豔動人，而且對她的CD完全沒有好奇心。坦白說我覺得這不能怪我，出唱片的明星如果在封面設計上走性感煽情路線，消費者自然就會以外貌身材做為衡量標準。如果想掛羊頭賣狗肉，最好確定羊頭看來可口，否則即使狗肉賣出了口碑，還是會有死硬派的消費者批評這羊肉看來老硬乾癟。我沒聽過任何她的CD，所以這場音樂會可以說是在沒有成見的前題下所感受的。

結論是我覺得NCCO這團其實算是可聽，但我對Sonnenberg的獨奏有一點保留意見。

當然所有敢號稱是幾重奏或是室內樂的團體合奏默契必須要有一定水準，所以整齊度應該是基本要求。比較起我以前聽過的室內樂，他們的平衡度至少有一定水準，或者說，他們有特意加強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的音量，不至於聽起來是小提琴獨大。

我看到節目單時驚訝了一下，怎麼孟德爾頌的交響曲排到了十號開外而我竟然完全沒印象，仔細看才知道這些弦樂作品是少作，而且是類似習題作業的作品，也沒正式發表。我覺得他們的演奏挺好聽，聲音的平衡感也相當好。下一首是小提琴協奏曲，如果容我放肆，我覺得Sonnenberg在拉長線條的時候穩定度欠佳，音準似乎也有一點點可以更加完美的餘地。Villa-Lobos的曲子是我原先買票的重要原因，看了節目單才知道演奏的不是五號全曲而只是其中一段。我喜歡他們的演奏，雖然我不確定是純粹因為演奏還是因為我原先就聽過而且喜歡這音樂。

再容我放點厥詞：我覺得所謂沒有指揮什麼的，全是自欺欺人。四重奏也許還能靠互相觀察來整合，但是像二十人這麼多人的團體，至少需要一個大型的節拍器來統一速度。實質上樂團首席在扮演這樣的角色，但是她沒指揮棒又坐在自己的角落，只好用很誇張的肢體動作加上有時情不自禁的腳上打拍子來指揮全團。又因為人數過多，座位安排了三層甚至四層，為了讓後排演奏者能看清楚，所以第一排的所有演奏者動作都很誇張。我是覺得如果非要如此，還不如讓首席站著演奏兼指揮，或者乾脆另外找個專業指揮來得更容易。

其實我還是喜歡這場音樂會的，至少Villa-Lobos和Strauss的那兩首讓我覺得不虛此行。蛻變這首曲子應該不算是受歡迎或容易接受的音樂，除非聽者有自虐悲觀的特質。有如我已經說過的，他們的平衡感很好而且低音部有強烈的存在感，整個演奏充滿感情，那種傷逝愁悵之情。唯一的不滿是我坐得太遠，大概三十排，如果近點應該能聽得更清楚各個不同聲部。我也發現這首音樂我大概只有一個版本而且以前大概沒認真聽過，其實以標題和這次認真聽的經驗，23個獨奏樂器其實應該都有各自的獨立性，下回應該認真來聽。

他們安可至少奏了兩首，但我因為貪圖快快回家早早上床，只聽到第一首的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五號。雖然他們只有弦樂，演奏起來聲勢完全不輸整個管弦樂團。也許有人會嫌他們這首的演奏太人工化太造作，我倒覺得明顯的快慢區段與明顯的節奏感，做出很好的舞曲效果。

突然想起一件我好像從來沒炫耀過的事，其實我家離 Strathmore Music Center 非常近，散場後包括走到停車場開車走人，15分鐘之內就可以走進家門，算得上是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