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錄製手指體操的影片時本來想要找個配樂，當下想到的是史特勞斯的七重紗之舞，因為覺得肢體伸展扭曲的情景應該和那淫靡的音樂挺配的。雖然後來嫌麻煩沒特別去找唱片，但因此突然想起也很久沒看莎樂美了，因成此文。如果要給我自己寫文章的風格找個名目來歸類，我想可以叫做「Hypertext」，因為實在太跳躍太脫格了。

在我聽歌劇的有限經驗裡，大部分的歌劇給我的感覺是作曲者所要傳達的所有訊息已經全部在音樂裡，所以聽CD唱片已經足夠，影像部分如果有固然不錯，但也只是錦上添花並非必要，有時製作不佳或是男女主角外貌身材缺乏說服力，反而會有反效果。如果要找個例外，最佳反證是 Salome 。因為這齣歌劇的視覺元素實在太過震撼，光聽音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我必須要說，即使是先看了劇情大綱加上劇場表演以及歌詞翻譯，我還是不確定觀者能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嘗試來簡單解釋一下故事。原始故事出自聖經，但歌劇劇本是根據王爾德改寫的劇本當做大綱，所以並不那麼神聖。有個國王，應該是剛上任沒多久，似乎是剛接收了先王的老婆和女兒（對不起，這段背景我不確定又沒看到說明，也許因為聖經上有記載而寫解說的人都假定每個人都熟讀聖經因此不用贅述），而且對這位公主繼女，也就是女主角莎樂美，懷有一種少男般懷春的激情。國王的牢裡關著個叫約翰的先知，不時會說些預言，這些預言不相干的人完全聽不懂，但相關的人一聽就心知肚明。皇后因為先知的話不中聽而一直想殺了他，但國王不肯，卻也不知該拿先知怎辦，索興一直關著他，而且就關在皇宮花園邊。莎樂美在某次宴會中感到無趣離席到花園散心，正好聽到先知口吐預言而被吸引，要求守衛隊長讓她去見先知。雖然國王有令不讓任何人見先知，但這位隊長素來著迷於莎樂美的美色，於是讓他們相見。莎樂美一見就愛上先知，開始色誘，隊長因為失望激憤而自殺，莎樂美慾火焚身想要親吻約翰先知，但先知嚴詞拒絕毫不理會。後來先知被帶回牢裡。國王要找莎樂美，追到花園，皇后一干人等也跟著。國王要求莎樂美跳舞，並答應滿足她任何要求。莎樂美於是開始跳起七重紗之舞（也就是古代皇室的脫衣舞），國王樂不可支，夢想莎樂美會要求當皇后，不料她竟要求把約翰先知的頭砍下，放在銀盤獻上。因為發過毒誓，無奈照辦。誰知莎樂美抱著人頭唱起情歌，最後深情吻上約翰人頭的唇。因為刺激過甚，國王下令殺了莎樂美。

這個劇本裡頭包含了各種衝突又有爭議性的元素，包括神的無慾和人的情慾，愛情與鮮血，色慾亂倫，戀屍情結。整齣戲只有一幕一景，一個多小時而已。

看莎樂美時不禁會想和 Turandot 比較。兩個公主都美得讓周圍的男人血流成河也都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色來滿足任性的慾望，兩個女高音都很難唱也需要強大而持久的音量，Salome 在色誘約翰先知，意淫他的白皮膚，黑頭髮和紅嘴唇那三段，也讓我直接對應到 Turandot 出給 Calaf 的三道謎題。五個猶太人說教那段重唱，也讓我想到 Ping, Pang, Pong 。只不過普契尼沒有史特勞斯那麼勁爆，最後 Turandot 也像平凡的公主一般，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齣歌劇的音樂部分讓我挺迷惑。人聲算是無調性，而且我找不到任何章法邏輯，感覺上像是隨機的上上下下，如果不看歌詞，大概只能根據音量強弱來猜測感情。但是管弦樂部分卻不那麼晦澀，基本上隨著劇情起伏，相當有感覺。

這齣歌劇對女高音最大的挑戰，毫無疑問是七紗舞。如果是唱片錄音的話女主角當然啥都不用做，只有管弦樂演奏。在歌劇院上演時有些女高音用替身，讓專業芭蕾舞者上場代跳。但是有很少數的女高音是親自上陣，而且．．．真的脫光。我在看過這齣的LD之前對七紗舞一直有個不敬的想像：我不知道多少人看過Disney的第一代幻想曲，裡頭河馬穿緊身衣跳芭蕾舞那段。但這個錄影的女高音（Sinopoli指揮，Catherine Malfitano唱莎樂美，大約1990年的現場）不但聲音的穿透力夠強，而且身材實在算是勻稱窈窕，更重要的是她跳舞跳得專業極了，一整個就非常有說服力。雖然她唱的時候雙目圓睜五官扭曲看來有點可怖，但謝幕出場時看來實在可以算是美人了。

如果弄個網路票選讓大家選最想看的Salome卡司應該很有趣，但是我承認這個想法真的是太齷齪了，連我自己都不齒自己。

以前有朋友從倫敦來，我們聊起音樂會歌劇，她說起去看莎樂美，七紗舞時觀眾的眼睛都直了，到最後一片紗落下後，旁邊的老太太不斷問她：「她真的脫光了嗎？她真的脫光了嗎？」

兩個感想：

1. DVD/BD的慢速放映和定格功能真是好物啊！

2. 很後悔上次在Las Vegas看Zumanity的時候沒帶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