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Fellner, Piano

HAYDN - Piano Sonata No. 60 in C major, Hob XVI: 50

ARMSTRONG - Half of One, Six Dozen of the Other (2010)

SCHUMANN - Kinderszenen, Op. 15

LISZT - Années de pèlerinage: deuxieme année: Italie, S. 161

Terrace Theater, Kennedy Center

October 1st, 2011, 2:00 PM

這場音樂會是開季第一場，也是第一次聽 Till Fellner 。今年年初本來Fellner排了一場幾乎相同曲目的獨奏會，後來因故取消。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曲目排得相當大方，整場音樂會的時間也相當長。開場的海頓像是沙拉，Armstrong那首現代音樂像刺激胃口的前菜，舒曼像是白醬魚類料理主菜，李斯特像是風味多變的多種肉類燒烤主菜。可惜最後主廚太累，沒能加個餐後甜點。

我最近一定是聽太多海頓奏鳴曲，這首我居然能認得出來。如果這首的風格應該和莫札特類似的話，我覺得Fellner的演奏有點太嚴肅，太厚重了一點。是很好聽的演奏，但是不夠輕不夠靈，而且他對節拍控制似乎有點潔癖，這一點在其它曲目的演奏上或多或少也都有同樣特質。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彈海頓時似乎有點激動，左腳常不經意重踏地板發出很大的聲音。其他曲子都沒那麼激動，直到節目最後一首的Dante Sonata。

Armstrong那首是我不太知道章法的現代音樂。看曲目解說時本來以為是印錯了，作曲者Kit Armstrong是1992年出生，這首曲子是他在2010年特地為Fellner譜的。我可能愈來愈能接受現代音樂，並不會刻意去找並不存在的旋律。這首曲子聽到後來我發現有點像變奏曲，只不過是以節拍當結構，而且聲部沒有明顯的旋律。這首是全場唯一視譜演奏的曲子，不知翻譜的是Fellner的親友還是主辦單位安排的，是個身材非常好的美女，害我聽得有點分心。

Fellner的舒曼和李斯特，也許除了最後一首的Dante Sonata，可以說毫不激情，但是也絕不能說是冷感或無感的演奏。他幾乎不用彈性速度（至少我不太感覺得出來），也不做突然的強弱音對比變化，這樣的演奏風格在浪漫樂派的曲目上並不討好。比如說兒時情景裏頭的夢幻曲，就一點都不像夢，倒像是Harrison Ford演的愛情喜劇片。但是他的兒時情景從一開始還沒幾個小節，就讓我大大驚訝。Fellner的雙手有非常好的協調性，能把聲部處理得異乎尋常地乾淨透明。兒時情景最低的那些音在大部分的錄音上聽起來像是用來伴奏的一些零碎音符，在Fellner的手下卻是明晰的第三聲部，像是呼吸般的自然。他的風格，乍聽下似乎有點呆板拘謹放不開身手，但卻扎實地把音樂結構上細節精確重現。

他的李斯特也是難得一聞的優秀演奏，不過在性格上是比較自我控制，把情感限制在一個框框裏頭，悲喜都不逾矩。清晰細緻，但以我的口胃來說我希望多一些別的。第一首Sposalizio我會希望情緒稍微出點格，對比大些。第三首Canzonetta del Salvator Rosa基本上有點像進行曲，我覺得也不用太過自限於節拍工整。但後面三首Petrarca的詩到Dante Sonata愈來愈放得開，Dante Sonata雖然不是我聽過最浪的演奏，卻能把聽者帶進幻想的世界。

音樂會在小演奏廳Terrace Theater舉行，我很不喜歡這個廳的音響效果，但也許只是因為我太挑剔。我這次坐在中間偏左側的L-3座位，效果比以前幾次坐最後幾排好得多，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大一些的音樂廳稍近距離的音質。因為對音樂廳音響效果的懷疑，我不敢對Fellner的音色做太多評論，但以音色控制來說，可能是不及Kissin或Uchida。此外Fellner似乎不太彈極弱音，使得他的演奏動態幅度不是很大，影響了他的李斯特。

Fellner是個有獨特風格的年輕鋼琴家，他選擇了不容易討好大多數聽者的孤獨路線，以他自己的完美主義，建構出音樂的世界。

音樂會後有簽名會，未能免俗，買了他的巴哈CD來簽名。其實在聽他彈舒曼兒時情景時我就在想以他的演奏風格彈巴哈應該是絕配，回家後聽了這張CD果然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