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urizio Pollini, piano

5/12/2010 8:00 PM

Kennedy Center

CHOPIN - Two Nocturnes, Op. 55

CHOPIN - Mazurkas No. 3, Op. 56 in C minor

CHOPIN - Barcarolle, Op. 60 in F-sharp Major

CHOPIN - Berceuse, Op. 57 in D-flat Major

CHOPIN - Polonaise-Fantasie in A-flat Major, Op. 61

CHOPIN - Two Nocturnes, Op. 62

CHOPIN - Sonata No. 3 in B minor, Op. 58

Encores:

Chopin - Ballade #3

Chopin - Etude Op 25 #1

Chopin - Ballade #1

這場音樂會本來是排在四月十五，原來曲目是蕭邦Op 二十多的曲子，包括前奏曲和Op 25的練習曲。後來因故改期，連同曲目也變成蕭邦晚期的曲子。

對這場音樂會，我首先要說的是Pollini真的老了。你如果抱著朝聖心態，想去聽完美無瑕的純粹演奏技巧，很可能是會失望。彈錯音的情況不少，而他的右手在某些快速下行的段落似乎控制力不太夠，偶爾似乎有漏掉一些音。如果對Pollini的蕭邦印象全來自70年代的練習曲和前奏曲錄音，說不定會有偶像破滅的失落感。

當然，我說的是純粹手指運動的技巧。

蕭邦的音樂其實很難表現。它很美很動聽，有很清楚容易掌握的旋律線，也有很清楚的喜怒哀樂，對聽的人來說很容易欣賞，但是對演奏者來說，如果想要討好聽者，最簡單的方法大概是用彈性速度和強弱對比來誇大感情，或是修飾主旋律讓它更清楚更突出。如果做得太過，往往會犧牲掉音樂的結構，變成矯情而輕浮的蕭邦。一般沙龍式的蕭邦演奏，多少都有這種毛病。

Pollini彈這些蕭邦晚期作品的特點，我覺得是低頻厚實，左手的聲部有做出來，而不只是當右手的伴奏而已。以四首夜曲來說，我心目中典範的魯賓斯坦速度比較慢，沒用太多彈性速度，琴音比較輕，動態較小，是感覺上比較像夜曲，浪漫但是不沉溺，端莊而不做作的演奏。Pollini的比較厚重，動態大，速度較快也用了適當的彈性速度，感覺像敘事曲多過像夜曲。下一首Mazurka我沒太多感覺，Barcarolle和Berceuse雖然精彩，但是技術上的微小瑕疵影響我的投入感。上下半場最精彩的都在後面，尤其是Sonata No 3，我喜歡這個演奏勝過錄音。Pollini設定的速度相當快，尤其是第四樂章。我想他冒了相當的風險，因為他這天應該不是處於身體的最佳狀態。但是他的冒險得到巨大的成功，整體的感覺是非常火熱的，像是沒有下一分鐘的投入和燃燒，而這種感覺又和Argerich式的瘋狂火熱不同，因為絕對不用擔心速度失控或是音樂崩潰。感受Pollini的熱情是特別的經驗，不但永遠不可能在他的錄音裏聽到，即使是現場音樂會都不多見。

節目結束後Pollini彈了三首encore曲，包括兩首敘事曲和練習曲Op 25的第一首。那真是太精彩了，簡直比大部分安排的曲目精彩，讓我覺得遺憾沒聽到另一套曲目，但是又難以和Sonata No 3做取捨。我非常喜歡Op 25 No 1，不知是不是錄音的關係，我覺得他這天現場彈的甚至比70年代那套錄音的更好，舉重若輕，平衡感，而且我想我至少聽到三個聲部進行。

郎朗去年的音樂會也彈了Op 25 No 1當安可，他把結構與聲部完全抹平，然後用極慢的速度如歌般唱出旋律。Pollini則是照譜完全正統的演奏，卻也能讓人聽出完全不同的境界。但是我想這兩者的困難度相去甚遠。

聽Pollini獨奏會我得到的心得是最好坐在離鋼琴近的座位，八排到十五排很理想，省錢的話買舞台後方的座位音效也不錯。Pollini的琴音低頻很重，座位不佳或是音樂廳音效不好的話聽起來會和高音失去平衡，甚至會覺得琴音有點混濁。但距離鋼琴近的話聲音非常好，不但平衡，甚至連左手觸鍵的顆粒感都能聽到。

今年2010年是蕭邦200歲生日，也是Pollini以十八歲之齡贏得蕭邦大賽的五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