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Andre Hamelin, piano

Haydn Sonata in B minor, Hob.XVI:32

Schumann Fantasie Op. 17

Faure Barcarolle No. 3, Op. 42

Faure Nocturne No. 6, Op. 63

Debussy Preludes

Les fees sont d'exquises danseuses

Bruyeres

General Lavine - eccentric

La terrasse des audiences du clair de lune

Les tierces alternees

Feux d'artifice

這場鋼琴獨奏從頭到尾是一場意外，從失望到驚喜，都在一兩小時之內發生。

本來應該是 Krystian Zimerman 的獨奏會，原來的曲目應該是巴哈的法國組曲二號，貝多芬奏鳴曲三十二號，一首布拉姆斯的鋼琴曲，再加上一首波蘭作曲家的曲子。可惜 Zimerman 因病取消了兩場，包括紐約的Carnegie Hall以及華盛頓Strathmore。我不知道Carnegie Hall是怎麼處理的（我猜是取消並且退還票款），但是Strathmore是找來代打的鋼琴家。很顯然是相當匆促的決定，因為直到進場時拿到的節目單上還沒更正鋼琴家及曲目，直到演奏開始前主辦單位有人上台報幕我才知道換了代打，而節目單直到中場休息時才準備好。不過換人的消息應該是當天更早就傳了出去，買票時幾乎已經sold out的音樂會在開場時竟然只坐了五成左右。在報幕時聽到一個我沒聽過名字的鋼琴家要彈一些我沒聽過或是不特別有興趣的曲子，滿腔失望之餘，心裏打的主意是聽完第一首如果覺得不滿，馬上走人。

結果聽完了海頓的奏鳴曲我就走不了也不想走了。其實一直對海頓沒多大興趣，覺得他的奏鳴曲彈得好的也不過就是音色漂亮，而曲子本身既缺乏莫札特的旋律性又缺乏巴哈的結構性。Hamelin的觸鍵音色非常漂亮，而且我還發現如果把呼吸的頻率和音樂的節奏同步，聽起來竟然格外舒服。我以前的確有聽說彈巴哈應該要配合呼吸，但是因為不熟悉海頓，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同樣的說法，不過我那天的經驗相當特別。你如果聽貝多芬奏鳴曲也試圖調整呼吸節奏，很可能會內息走岔而走火入魔。當然即使是海頓也不能一概而論，有些人彈的就是會讓人氣血翻湧。

音樂會全部的曲目沒有任何是炫技的曲子，Hamelin彈得也毫不張揚，每一首都和我了解的作曲家風格或是那首曲子該有的特質契合。我最喜歡的是德布西前奏曲，Hamelin的手指有非常高超的控制力。他不是那種把鋼琴當打擊樂來用的人，但是快速音群滑動中他能適當控制強弱與音色，把德布西彈得變化紛呈。我以前對德布西和印象派有種誤解，一直以為是朦朧混沌，而聽季雪金彈的前奏曲也的確有這樣的感覺。我不是說季雪金彈得不對或不好，而是錄音實在太差，根本聽不出德布西（或是法國作曲家）應該有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現場的德布西，從技巧卓越的鋼琴家手下流瀉而出，絲毫沒有曖昧不明，線條清晰，卻有很奇妙的音色變化。

其實我早就知道在古典音樂界，名氣也許等於出片率或銷售量，但是和音樂性並不見得有直接關聯。雖然如此，我還是迷信大牌，而要不是意外的話，我大概永遠也不會聽到Hamelin的音樂。

我這次的座位是在舞台後方的grand tier box 2。這個位置聽管弦樂的話左右完全相反，聽慣音樂的人可能會覺得不對勁，但是聽鋼琴我覺得沒差。而因為距離舞台很近，聽到的大多是直接音，比較能聽到正確音色音量的鋼琴，我覺得位置比上回聽Pollini同樣價位的票好得太多了。